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，父亲在二〇速

中工作。宿舍紧挨着院墙。偶尔发现一两

只鸟叫着从墙那边飞过来，也有三五只蝴

蝶飞过去。爬上架子去望，只见草木深深，

楼阁隐隐，不知是个什么好玩的地方。父

亲告诉我，那园子叫何园。现在荒着，有时

半夜里还能隐隐听见吹拉弹唱的声音，那

是胡大仙作乐，千万不要去惹它们。

我从《聊斋》的小人书上见过这些胡大

仙，他们不是白发苍苍的老爷爷，便是窈

窕俊俏的小姑娘。不能去看看，隔着墙听

听唱歌也是好的… …

但是看一看的心并不死。最后终于想

到离院墙不远的榆树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，

总算攀了上去。

呀，这园真荒!树木荫深，楼台斑驳，茂

密的杂草间，时时露出狰狞怪石。我的心

里直起毛，却又不肯下去。妤不容易爬上

树，还是再看一看。忽然，从草丛里窜出个

毛绒绒的东西。

“哎呀，我的妈啊!”吓得我一声大叫，

从树上滑了下来。新衬衫撕破了，胸口划

了几道血印子。

过了不久，何园开放了。但是父亲随部

队到了镇江，因此也就一直没有机会再到

何园去了。1969年父亲调到无线电厂做�

达。想不到这厂就设在何园。除夕父亲值

宿，我去作伴。次曰一早就溜进园子。

参天的园林本来就萧条。衰草埋没了

路径。发黑的池水浸泡着起毛的落叶，�

边一堆堆垃圾、铁丝、刨花、烂术头。楼阁

被分割成一块块的办公室、车间。走近南

廊，发现“无产阶级专政万岁”的标语是写

在刷了石灰的碑刻上的。早就听说何园刻

有颜鲁公三表，那时看本帖是很困难的。瞅

瞅四处没人，便去抠石灰。老化了的石灰

坚硬得很，指甲都抠缺了才抠出一个字。

起先我埋怨这刷石灰的人，继而又觉

得他办得聪明。成堆的帖被焚，成块的碑

被砸。这三表却因这标语保了下来。眼下

虽被粉抹，迟早还是要洗清为人观赏的。


速  rychle

速成班 rychlokurz

只 num. ptactvo, okřídlenci, lodě

隐隐pryč z dohledu

何园 zahrada (rodu) He

吹拉弹唱 hrát hudbu

胡 barbarský, divý

聊斋 sbírka příběhů z 17. st.

小人书 komiksy

无线电厂 továrna na rádia

心并不死 touha neopouštěla

传达 předat zprávu, zde: vrátný

榆树 jilm

除夕 v předvečer nového roku

总算 nakonec přece

值宿 přestěhovat, ubytovat se

狰狞 divoký, hrůzostrašný

溜 vklouznout, vkrást se

起毛 zježit se

无产阶级 proletariát

吓 leknout se

标语 heslo

开放 otevřít pro veřejnost

石灰 sádra

部队 vojsko

碑刻 stéla

镇江 město v provincii Jiangsu

颜鲁公 tangský kaligraf颜真卿（709－785）

调到 být převelen do

本帖 kaligrafická reprodukce

瞅 dívat se

指甲 nehet